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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祁柏还坐在我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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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窃喜，幸好这次没有醉的不省人事，我冲他笑笑，说，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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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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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都好。江南城很好，凡尘酒楼很好，木嘉很好，祁柏很好，淑怡很好，暗弱很好，柳儿自己也很好，阿满也很好，哦，阿满每次见我都感觉有点凶，不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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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柏给我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起身走向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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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他的背影，接着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他很快走回来，端着一碗醒酒汤：“喝醒酒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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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这么清醒，还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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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喝，我没醉！醒酒汤都是超级难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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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喝明日怎么去国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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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喝醒酒汤和明日去国子学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我还是慢慢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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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太子，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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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醒酒汤喝下去，不对，还挺好喝。里面肯定放了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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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脸色逐渐变得正常起来，他问我，今天这顿饭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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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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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你有力气吗？”我再一次答：“我有力气，但是现在天色已经不算太早了，明日还要跟着少爷去读书，要不这个地方先攒着，我们改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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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柏哼了一声：“不行，必须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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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听殿下的，我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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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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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醉意完全消失，我说：“和暗弱朋友一场，他父亲有事自当去看望。只是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合礼数？”“无妨，我们不进去，就在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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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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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祁柏没有告诉我答案，暗弱走进来，告诉他，都准备好了。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有心事的样子，敲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快点真的清醒起来，别一会儿有什么大事情让我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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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凡尘酒楼出来，暗弱把马牵过来，祁柏跟他说：“不骑了，她现在骑马不安全，一同坐马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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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弱领命后把一匹马交给店家，自己骑上马，我忐忑的跟着祁柏坐上马车，有一种他们两人要把我卖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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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柏拍拍我的胳膊，轻声说：“你别这么紧张，是好事。”在暗弱家的后门能有什么好事，我真是想不到。我掀开帘子看着江南城的夜晚，同祁柏说：“殿下我能坐你的马车真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你们要把我卖掉的话，也算是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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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出声来，捋一捋被风吹开的头发，缓缓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很快马车就停下来，车夫将梯子摆好，祁柏先走下马车，我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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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弱指了指门前站着的女人，低声说，就是她。那女人走过来朝太子行礼：“拜见殿下。”祁柏点点头，让她起身。接着同我讲：“柳儿，她是你的母亲，一直和暗弱一家有生意上的往来，现在她的营生已经做得很大了。”我震惊的看着祁柏，我是想过无数次和母亲见面的场景，但这样突然却是从来没有想到的。我愣在原地，转头看向那女人，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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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过来拉住我的手，祁柏和暗弱离开，她的眼里含着泪水，轻声唤了句：“柳儿。”我的醉意全部消失，但是手没有力气挣脱开她，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你，和我记忆里的样子怎么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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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自己的衣着，用右手摸了摸脸颊：“会吗？我是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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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开她的袖子，父亲曾经打她留下的伤疤还是没有消失，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问她：“你，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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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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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一直都有打探你的消息，这回能够相见也是多亏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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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和我讲讲吗？你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怎么会也在江南城？”我忍不住问她。她拉着我的手，缓缓说：“我做过很多事情，刷盘子、洗衣服、给人做奶妈这些都做过，但是仍然入不敷出，我就想着能不能来江南城碰碰运气。结果还好，刘家待人很大方，攒下一点钱之后我就出来自己开了一家小店，和刘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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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弱原来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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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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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布。”她讲道。柳布是江南城最大的布匹行商，几乎江南城所有人的布匹都是从这里买的，而且她不仅只有一家店，在偌大的江南城里面，能看到五六家柳氏的牌子。柳氏布行不仅卖布，也会在人选好之后量身做衣服，得到许多权贵人家的青睐。但我从未想过这是我母亲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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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的柳。”她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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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意这么大，赚了那么多银子，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木府只是个丫鬟，虽然木老爷曾经问过我一次要不要见她，但我哪里敢再麻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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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也怕，我是被母亲扔下的，我怕她不愿见我，如果她不愿，那我又何必强求。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她告诉我，我是你母亲，我过得很好，我有很多银子，但是我仍然不想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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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支吾吾的讲：“不方便。但我真的有一直在关心你，很想与你见面，只是真的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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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是今日也只敢在暗弱家的后门，不敢去你柳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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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开我的手，点点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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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声，答，我知道了，那其实今日也是不必见的。她摇摇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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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嫁人、生子、怕我争产业、觉得有个丫鬟的女儿是麻烦，这些总有一个是你的理由吧。”她的眼睛睁大了些，又闭上眼睛说：“是的，我有新家了，又生了一个女儿叫郑橙，她很可爱，比你小许多，但是现在已经能识得很多字，我的丈夫也在柳布做事，帮我算钱，我们现在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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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听她说下去，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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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