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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四点的阳光斜切过二年C班教室，星见隼正在值日擦黑板。粉笔灰在光柱里浮沉，像一场微型雪崩。他听见身后传来塑胶袋摩擦的窸窣声，转身时差点撞上雾岛夏树手中的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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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这可是易碎品。"画家将栗色长发撩至耳后，露出鸢尾花胸针的银光。她今天罕见地穿着米色针织衫，袖口沾着钴蓝色颜料，"校庆美术展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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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接过印着"银座甘乐堂"的糕点盒，蜂蜜与奶油的甜香透过包装纸渗出。这与他上周陪夏树布展时在隅田川畔见过的百年老铺招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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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收下吧，毕竟你帮我搬了三趟画框。"夏树用食指轻点盒盖，指甲缝里残留着油画颜料，"不过要等回家再拆开，现在偷吃的话，"她突然压低声音，"会被走廊巡逻的教务主任没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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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影子在夕照中交叠于黑板，粉笔槽里躺着半截黄色粉笔。隼注意到夏树左手无名指根部有圈浅白压痕——那里本该戴着订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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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日生的扫除工作因这段插曲延长了二十分钟。当隼抱着糕点盒走向鞋柜时，天际已泛起蟹壳青。他在储物柜前遇见正在系鞋带的小野葵，学妹的蝴蝶结发绳与天文社钥匙扣碰撞出细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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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要参加今天的社团联合会议吗？"小葵仰起脸，过长的刘海快要戳到眼睛，"关于文化祭舞台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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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恐怕没空。"星见铃从拐角阴影里踱出，制服裙摆沾着生物教室特有的福尔马林味，"毕竟收到了甜蜜炸弹呢。"她的视线如手术刀般划过糕点盒，发带末端的铃铛随着冷笑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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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在电车摇晃中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当时他正在赶稿，听见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上去查看时发现铃蹲在储物箱前，脚边散落着生母寄来的戒毒所通知书——那些信件本该锁在父亲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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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糕点盒在他膝头微微发烫。透过都营三田线的车窗，能望见正在点亮景观灯的东京塔，塔身照明是模仿落樱的淡粉色。隼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呼吸晕开一小片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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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转动到第二圈时，玄关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隼摸黑将糕点盒放在餐桌上，手机电筒光扫过冰箱上歪斜的磁铁——铃今早又偷偷调整过磁铁排列，把"去死"拼成了"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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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缎带时，有细小的结晶从包装纸折痕洒落。隼起初以为是糖霜，直到指尖传来刺痛。就着厨房照明灯细看，那些闪光的碎屑分明是剃须刀片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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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蛋糕表面点缀着蜜渍樱花，刀片像昆虫标本般嵌在花瓣间。隼戴上微波炉手套，用镊子夹起最大的一片，金属边缘残留着被酸性物质腐蚀的痕迹。包装纸内侧的茶渍形成奇异纹路，与他藏在《广辞苑》里的母亲遗书折痕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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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此时震动。LINE对话框弹出夏树的消息："糕点好吃吗？那家的特制蜂蜜会让人想起童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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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画架上未完成的油画里，穿和服的女性正在切蛋糕，她手中的刀与遗书里的裁纸刀同一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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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走到阳台上点燃薄荷烟，夜风裹着隔壁人家的炖菜香气掠过喉间。二十三层楼下的便利店招牌在视网膜上晕成光斑，他想起夏树布满裂痕的求婚戒指，想起小葵天文望远镜上刻着的陌生名字，想起铃藏在饲养箱底层的树蛙尸体。烟灰坠落时，远方的东京塔正好切换成琥珀色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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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最终被埋在庭院樱树下。隼蹲着填土时，听见二楼传来铃的脚步声——她正拖着装满旧衣的纸箱走向焚烧炉，发带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