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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一副错愕的表情，仿佛刚刚的笑声只是一时之失：“并无此意，世子的下联对得非常好，女子拙见，不听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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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也是女子，所以很想听听王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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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晚棠就在陛下面前献丑了。”薛晚棠徐徐起身，朝着赫连祯的方向微微施礼，随即道，“利归天下，何必议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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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上是赞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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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薛晚棠这一联比起褚砚清的略逊一筹，但薛晚棠这一联在此场合却是比褚砚清的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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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武试在即，谁也不想无故挑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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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砚清的虽好，但这是在大雍的朝堂，薛晚棠这一下联是把两者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给中和了一番。褚砚清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打铁趁热地道：“想不到摄政王妃的文采也是如此出众，小王再出一联，王妃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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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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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就是和她杠上了是吧，那来吧，她薛晚棠还从未认过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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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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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砚清似乎还不收敛，越说，这隐喻越是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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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淮的拳头紧了几分，第一次觉得褚砚清有些不识好歹了。待众人的唏嘘声平复下来，薛晚棠才徐徐开口：“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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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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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远平这次是再也忍不住，唰地一声站起来，为薛晚棠鼓掌。这可是他的女儿！如此有才情！有胆量！敢一人对上所谓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褚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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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一听这掌声，就如同触发了蝴蝶效应一般，纷纷也随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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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观周景淮，他似乎是有十足的把握，看薛晚棠自信的神色，就知道她自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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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砚清待众人的掌声消散后，反而拍了三下手掌，似乎是对薛晚棠的下联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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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玉扇一折，笑着道：“王妃的文学功底，小王佩服，对了这么多，不如请王妃出一联可好？”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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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不仅是她，但凡是大雍人，脸色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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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次，算他执着，三番四次，可就有些输不起了。但褚砚清仿佛毫不在乎一般，那带着侵略性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薛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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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强压着心中的不悦不露在明面，脑中灵光一闪，眼底的阴翳立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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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偶可没意思，不如世子与我赌一局？”“洗耳恭听。”褚砚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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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晚棠索性坐了下来，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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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眼中一亮，转头在周景淮耳边密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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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周景淮便沉声道：“不如就赌这两国边境的曲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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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若是能对出下联，那我大雍边境的百姓从此绝不上山，若世子不能，那北阳的人也要恪守界限之外，世子可愿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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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也是一时兴起，这曲灵山，是两国交界的北面一带，一年中有半年时间积雪不化，边境的百姓们就必须要在春暖时节囤积好足够过冬的粮食，曲灵山的猎物就是一大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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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阳边境一带都是牧民，时常进山打猎，每每遇到大雍的百姓都会引起争执，刀剑相向的次数也无可计算。大雍的平民百姓自然是不敌马背上的游牧，长年累月下来，大雍的伤亡损失可要比北阳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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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薛晚棠不能在赫连祯面前提如此要求，只有周景淮开口，赫连家及众臣才没有反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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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褚砚清迟迟没有回应，薛晚棠再次补了一句：“怎么，以世子在北阳的地位，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还是说世子怕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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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王就应摄政王妃这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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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褚砚清知道她这是在激他，他也很想看看，薛晚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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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他输了，曲灵山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地方。皇帝赫连祯动了动唇，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有赫连展与温淑然母子二人在渐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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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还在龙椅上坐着，连江山社稷周景淮都说一不二，他们若再不遏制这势头，东宫迟早会成为他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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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棠精致的眉眼含着笑意，朝着众人说道：“应此时景的，我一时间想不出来，不如就出一个有意思的让大家乐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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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合已经不是百官可以左右的了，他们或低头不语，或顾着饮酒，就是不敢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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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褚砚清才淡淡开口：“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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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世子，可否对出下联？”薛晚棠的声音慵懒随性，仿佛这上联只是她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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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数数嘛！这要如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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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哪有这种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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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莫不是开玩笑的吧？”几个部族的来使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楹联充满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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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方才的下联出得很不错，怎么到她出上联就是如此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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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砚清眉头一蹙，也摸不清她到底卖的什么关子，索性直接放弃，摇了摇头说道：“王妃这天马行空的上联，小王倒是从未听闻，着实不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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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世子可是承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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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赢与否，还要摄政王妃给出让人心服口服的下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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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中原的规矩，对楹联，凡出题者，对手若对不出，需给出恰当的下联，方可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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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随随便便说一句就能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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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薛晚棠似乎是早有对策，只见她白皙莹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孝悌忠信礼义廉，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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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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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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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阵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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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八？无耻？这不是在暗戳戳地意指北阳么？
王八无耻！真是妙啊，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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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忍不住大笑两声：“王八对无耻，在理，在理！”她是越发地喜欢这薛晚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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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可她却从未见过如薛晚棠一般恣意妄为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即便是一国公主都学不来的。她喜欢，她可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