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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得意洋洋地说：“最近这两个月啊，府里隔三差五就丢东西，我早就盯着你了。你说那些东西不是你偷的，那你跟我说说，要不是你，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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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咬着牙否认：“太太，我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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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根本不相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婆子，闲得慌了就常常凑在一起赌博。赌输了钱，就敢动歪心思，想偷主子家的东西，你们胆子可真不小啊！明天就把你送到顺天府去，到时候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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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饶命啊，太太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婆子急忙磕头求饶，情急之下承认了，说道：
“我不赌博的，是我家里老娘生病了，没钱买药，药都断了，我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太太开开恩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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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没吭声，婆子也不敢停下来，不停地砰砰磕头，地上很快就有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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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别管她了，明天一早把她卖出去得了，省得她在跟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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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艳妮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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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好，现在就想赶紧回房里图个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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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下人手脚不干净，又没什么用，杖杀了就是，还跟她啰嗦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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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若曦突然抬起眼睛看向婆子，说道：“你虽然做的是最粗重的活计，按规矩每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用来给你老娘看病足够了。你的钱呢？都赌博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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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殷实，对下人也不刻薄，给的月例比寻常人家要多得多，下人们记恩，都把顾府当成自己的家，极少有被赶出府的，自愿离开的更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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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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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突然抬起头，飞快地瞥了顾令仪一眼。顾令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婆子吓得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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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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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曦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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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看见大小姐为自己做主，便鼓起勇气，直直地看着顾若曦说：“回小姐的话，以前是有例银的，可是从年前开始就停发了，我就想着先借点钱应急……”
婆子吞吞吐吐地说。
“例银停发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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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曦看着婆子问，这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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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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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月例呢？也都停发了？”顾若曦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下人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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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停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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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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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厅里伺候的丫鬟们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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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凑到顾若曦身边，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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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看来只有您房里的月例还照常发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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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不安地看了顾令仪一眼。顾若曦抬头看着顾令仪，冷冷地等着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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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仪轻咳了一声，对顾若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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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小曦啊，咱家的店铺大多都亏本，没什么收入，可府上开销又大，就光你娘的丧礼，就花了1000两银子呢。你没管过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府上这么多下人，吃喝拉撒，每天至少得花100两银子，以前府里攒下的银子根本不够填补这些亏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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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自己做主，先把下人们的月例停了，等店铺盈利了再补发。这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可你最近忙得很，几乎天天都在外面，我就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顾若曦冷冷地说：
“二叔，公中那2万两银子呢？”
顾家从顾若曦祖辈起就有个规矩，为了防备家里突然出变故，一直留着一笔备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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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亲那时候就有2万两银子存着，谁都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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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哦，那个啊，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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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仪假装低下头思考，其实是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不会是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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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曦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顾令仪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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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不会，你放心，钱肯定还在的。”“要不要我去问问福祥钱庄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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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仪就像被电到了一样，浑身一哆嗦：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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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仪偷偷把钱存在福祥钱庄，本想让老板偷偷帮他放贷，赚的利息钱自己独吞。没想到顾若曦早就知道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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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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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仪不敢抬头看顾若曦，心里把杨木娜骂了无数遍。这个惹事的蠢女人，抓小偷就抓呗，干嘛要在花厅里公开审问呢，真是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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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违反了顾家的规矩，私自拿公中的钱去钱庄放高利贷，这管家你不能再当了。”顾令仪听了头皮直发麻，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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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二叔替你管家管了二十年，不过就犯了这么一点小错，你怎么能就把他的职位给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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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着急了，顾令仪虽然没什么官职，也不是特别有钱有势，但对她可是一心一意的，而且打理这么大一个顾家，私下里藏的银子也有不少进了她的口袋，顾若曦这一下可断了她的财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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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点小错？二婶大概是忘了咱们顾家的祖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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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祖训，杨木娜立刻闭上了嘴。当年顾家高祖遇到天灾，天下大旱，好多人家为了换口吃的都卖儿卖女了，就因为高祖在床底下埋的那一百两银子，才让全家度过了难关。
从那以后，顾家就立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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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万不得已，家里的备用钱不能动用，违反的人要受家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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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曦，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抓住一点错处就往死里整？做事可不能太绝了，小心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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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艳妮眼里冒着火说。她还等着她的好爹爹从管家捞出的油水供她买头面呢，那副头面她看中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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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坏女人，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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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飞朝着顾若曦吐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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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这么嚣张？还是教训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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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曦紧紧抓住扶手，手背上青筋都鼓起来了：“立夏。”
“小姐。”立夏走上前来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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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去福祥钱庄把那2万两银子收回来，先把欠下人们的月例发了。”顾若曦对立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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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立夏恭恭敬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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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花厅的下人们一下子高兴起来，就跟过年似的。以后府上由小姐当家主事，别的不说，单是能按时发月例这一点就值得好好庆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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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顾若曦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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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脚不干净，把欠你的月例给你，然后把你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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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饶了我吧，小姐，您行行好，让我留在府里，我愿意给小姐做牛做马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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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苦苦哀求着，赵嬷嬷和两个下人上来，把她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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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既然现在府上用钱紧张，得减少开支，就先从主子们开始吧。下个月起，二房的例钱减半。”顾若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你，顾若曦，你竟敢减我的银子？”
顾艳妮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若曦。
“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
“我也不减！”顾云飞跳起来喊道，“我就是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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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只减二房的？你自己的呢？你怎么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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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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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减自己的？”顾若曦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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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是我在经营，说白了，你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赚来的钱供你们花，你们凭什么要求我减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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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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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确实是这样，她没资格要求顾若曦减月例，毕竟人家才是出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