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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慢慢往床下爬，掉下床时，“啊！”惨叫声响彻整个小院，惨叫过后，她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腿，咬着牙根，哆哆嗦嗦了半天，疼的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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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最极致的疼，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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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看她的惨样吓得浑身一哆嗦，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没下床。他不动就疼成这样，王氏直接从炕上掉下去，真的不敢想她能疼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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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缓了好一会也没缓过来，躺在地上宛如死狗。倒是村里没出门，在家忙活的老人家，好几个听到了王氏的惨叫，还以为顾志强又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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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哟，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消停。他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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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也太不像话了，灾荒那么久也不见他出来找口吃的，出来打水。王氏也是个贱骨头，打也打不跑。更是为了他，把一家子都折进去了，作孽啊！”这两人在他们看来，都不是啥好东西，缺了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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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过后的顾家突然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有两户觉得很不对劲，以前哪次吵架，王氏不囔囔的全村都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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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老头子，去看看，一家子全死光了，剩下的两个人还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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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去看看。”这样的人，跟他们去逃荒，真的很拖后腿。讲真的，他们真不想带他们，跟顾志强一个村都不想，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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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顾家，院子里静悄悄的，静的有些吓人。“王氏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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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顾志强看着书生样，瞧他干的事就知道是个心狠的。”这时候死人就是白死，听说县令大人都逃荒去了。两人走进破院，“顾家的，顾家的？”人呢？能吱个声不，真被打死了？
“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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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听到院子里有人来，喜的差点忘了疼，“我在屋里，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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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人对视一眼，小跑着进屋门，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氏和躺在炕上不动弹的顾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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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只穿了个大裤衩子，相当辣眼睛，老婆子尖叫一声，吓得立马撇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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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到底啥爱好呀，大白天的不穿衣裳，难道这就是读书人的怪癖？读书人这么不要脸？顾志强顾不得尴尬，现在命要紧，看到村里人双眼放光。
“婶儿，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不知道昨夜哪个缺德鬼进了咱们家，把我们两个的腿给打断了，我们现在走不了路了……”王氏悲从心来，在这时候没了腿，她和当家的到底要咋活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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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诛心，对方比杀了他们还诛心。天杀的王八蛋！腿断了？两个都断了？
两个老人震惊的看着他们扭曲到变形的腿，有点相信了他们的话，谁没事咒自己呀！而且正常的腿，也做不出来这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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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不起来了？”不确定的再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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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点头，“我和当家的都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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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个时候，起不来了，眼看着他们就要去逃荒了，这么大两个人，谁能背着走。“你们等着啊，我去找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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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他们做不了主，村里的事能解决的只有村长。村长才是他们的领头人。老天爷哎，这节骨眼上断腿，村里连个大夫都没有，县城听说所有人都跑出去逃荒去了，谁能给他们看病？
王氏见他们出去找人了，心头大石落地，安慰着顾志强，“当家的，你别担心，一会就有人来看我们，村长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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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可没她这么乐观，自信。乱世，人命最是不值钱，眼见着村里人都要弃村逃命了，他们两个大累赘，谁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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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他们会被留在草垛子村，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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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到底是心大呢？还是天真呢？还是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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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真的抛弃他们，他们俩，只有死路一条。要是他能熬一段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三个月，等腿好了，哪怕是瘸了，只要能走，他就能想办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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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吃啥喝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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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看着地上的女人，顾志强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别怪他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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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爱他吗？不是说他就是她的天吗？不是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吗？现在，到了她实现誓言的时候了。看看她能为他付出多少？爱他，就为他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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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听说老顾家的事，也是惊得一批，现在这时候腿断了？还是两条腿，两个人？确定不是开玩笑吗？顾家人咋就这么会折腾呢？啥时候都没个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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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当真？”顾家人，他真的不敢太相信。“当真。”他们瞧的真真的，四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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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沉默了，这时候断腿，比杀了他们还残忍，到底是啥仇啥怨，一次直接断他们所有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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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两人这段时间干的事，哎，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话一点不假。不孝不慈，坏事做尽，哎！现在沦落到这份上，只能说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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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你说他们俩，连起个身都困难，怎么跟着咱们去逃荒？”这可不是帮衬一天两天的事儿。村长更沉默了，他不是菩萨，到了这种关头，谁不是先紧着自己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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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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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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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没去找粮食的老弱都跟着村长一起去了顾家，一进院子，他们就有种诡异感觉。院子里光秃秃的，啥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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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是娘家搬东西回来了吗？咋院子里连个扫把都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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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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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来了，不但偷了东西，还把俩口子都弄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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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这么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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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家里，他们也不好到处翻。此时，屋内，王氏也发现自家东西好像没了。起因是顾志强想到一会要来人，想要穿衣裳，发现衣裳不见了。王氏拖着残腿，想去拿，发现堆着的衣裳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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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衣柜上次就偷走了，现在衣裳，全部放地上，地上，一干二净，包括床头的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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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感觉很强烈，他们好像不止被打断腿，还被偷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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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万念俱灰，憋不住，嘤嘤嘤……的哭着，哭着，一直哭到村长到来。顾志强只能破罐子破摔，没有衣裳就没衣裳吧，左右村长也是男人。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婆子们都没进屋，只有老头子们进屋，村长看到白切鸡一样躺着的顾志强，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就这么个弱鸡，王氏还死把着不放，图他啥啊？这么弱，难怪生了丫头后，这么多年王氏无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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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里虚外虚，没用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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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王氏是不下蛋的母鸡，他自己就是个不能让母鸡下蛋的假公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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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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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低头直接吓一跳，王氏更是没眼看，咋磕碜成这样？哎，啥锅配啥盖，这两人，绝配！
“腿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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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断了，村长，求您帮我们找个大夫吧，不能走路以后可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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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提出无理要求的王氏，村长气乐了。这时候，他去哪找大夫，给他们生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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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强脑子清楚些，“村长，你看我们这样，不养两个月，真没办法走路。过几天的逃荒，能不能辛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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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的贴脸开大，村长都不想搭理他们。走，是必须要走的，带上他们，呵，反正他是不会带的，谁愿意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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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带这么两个糟心玩意上路，伺候吃喝，伺候屎尿，他脑子有坑也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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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好像东西没了，要不要我们帮你们看看，确认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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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左右而言他，这是不愿意带着他们喽？顾志强眼里透着恨意。等等，不是，村长说啥？不是衣裳被偷，家里又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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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如遭雷击，傻呆呆的看着村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