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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的传统,母慈子孝。虽然继母很是恶毒,怕王父跟王家大伯会分她的家产,总是想办法要灭了他们,王父还是一口一个“我娘”地叫着。哪怕是在背地里,王父也不会用一个特指的词去代替。永远都是“我娘”。继祖母的恶毒,王家的孩子都是知道的。老大王成志其实也知道,只是被甜言蜜语和小恩小惠蒙了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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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兄妹几个,除了老大,其他人的性格,都像他们的父母:善良,敦厚,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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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个孩子长大后就不想去继祖母那里了。王父和妻子当然也是不去的。但是过年,去给她拜年这个场面活,还是要做的。不然又被她抓住了把柄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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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墨七八岁的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一早上,母亲在她和弟弟的脖子里围上一条新毛巾,算是过年换新了。然后叫她牵着弟弟,去给继祖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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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的家距离王家,相距有一里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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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王家妈妈交代两个孩子说:“如果你奶奶留你们在那里吃饭,你们就在那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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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没有问母亲:“明知道她不会留我们,为什么还会这样嘱咐我们?”他们的母亲,可能是怕哪一天老祖宗忽然心血来潮,叫我们留下,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被抓到错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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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吃过继祖母家一次饭的两个幼小的孩子,脑子真的反应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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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成墨带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连续去了三年,她们的继祖母没有一次留她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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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墨的好奇心特别重。因为三叔家就在隔壁,她很好奇,为啥每次去都遇不上三叔家的两位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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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期盼,不一定美好,却也并非坏事。第四年,王成墨跟弟弟到的时候,三叔家的两个弟弟都在。大弟弟比王成墨小两岁,他们整天在一起玩,看见了自然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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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墨牵着弟弟,到堂屋给继祖母磕过头,拿到了她给的压岁钱,去往过道的时候,大弟弟跑过来找她。他说:“小姐姐,我奶给了你多少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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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墨从小就对数字迷糊。父母给的压岁钱,在兜里装着,要么给姐姐带她去看电影,要么就装几天又还给了妈妈。她从来记不住自己有多少压岁钱。她对压岁钱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可是这一次,大堂弟的这句问话,让她永远地记住了继祖母给的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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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弟弟问,小王成墨也很好奇:他的亲奶奶给他多少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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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反问大弟弟:“给你多少?”大弟弟从左边兜里掏出两张一块钱的票子,又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整条的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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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成墨的心里瞬间明了,亲的就是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她何必每年的初一,都要起个大早,冒着严寒过来给她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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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墨拉过弟弟,从弟弟的口袋里把跟她一样的两毛压岁钱、半条糕给掏出来,把她自己的也掏出来放到一起去,送到继祖母面前,跟她说:“不要了,明年,也不来了。”然后,王成墨拉过弟弟的手,牵着他,向门口走去。
回到家里,家里人还在等他们回来吃饺子。看见他们进屋,开始往早就烧开的水里下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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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的王成墨,最佩服的就是母亲的睿智。每年回来,母亲从不问继祖母给他们多少压岁钱。偶尔,她也会想“我和弟弟如此生气的事情,妈妈应该也是会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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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从来都不会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