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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在浓雾中晕染成一团团昏黄的光晕，像漂浮的磷火。我缩着脖子站在站牌下，手机屏幕显示23:57分时突然自动关机。一声乌鸦的嘶叫从头顶掠过，我抬头望去，却看见路灯灯罩里密密麻麻粘着蛾子的尸体，有几只还在抽搐着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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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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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明亮的车灯此刻泛着浑浊的暗红色，公交车碾过减速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车身布满暗褐色锈斑，挡风玻璃上蜿蜒着蛛网般的裂痕，当它停在我面前时，我闻到了浓重的铁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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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咔哒"一声弹开，司机垂着头，安全帽檐压得很低。他的制服领口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脖颈，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背爬满蚯蚓状凸起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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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是末班车吗？"我的声音被呼啸的夜风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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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突然抽搐般抬起右手，食指以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指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他的手指最终定格成僵硬的姿势——正指向投币箱上方血渍斑驳的告示："禁止与司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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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币落进投币箱的瞬间，我听见箱底传来黏稠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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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仅亮着一盏接触不良的顶灯，随着车辆颠簸忽明忽暗。塑料座椅上布满焦黑的灼痕，第三排座位下有一滩反光的液体正缓缓向我脚边蔓延。我屏住呼吸往里走，忽然被什么东西扫过后颈——是垂在过道上方的拉环，某个金属环上缠着几缕沾血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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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排传来指甲刮擦皮革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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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红裙的女人蜷缩在角落，湿漉漉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裸露的小腿布满紫黑色尸斑。她怀里抱着褪色的泰迪熊玩偶，熊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渗着黑水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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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帮忙吗？"我的尾音在颤抖。女人突然剧烈抽搐，头颅像断线木偶般重重磕在车窗上。当她缓缓转过脸时，黏连着碎肉的颅骨凹陷处，一只浑浊的眼球正从发丝间瞪视着我。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黑色尖牙："新...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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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灯"啪"地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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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腐臭味汹涌而来。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整辆车早已坐满"乘客"——前排西装革履的男人后脑插着半截钢筋，黏稠的脑浆正顺着椅背滴落；双马尾女孩的校服渗出大片血渍，被碾碎的下半身与座椅长在了一起；穿着寿衣的老太婆正用枯爪扒开自己空荡荡的眼窝，从里面掏出一把沾着蛆虫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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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的脖颈扭转180度，帽檐下渗出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撕裂的嘴角几乎咧到耳后："请...扶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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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突然急转冲下悬崖，失重感让我撞破车窗。在坠入深渊的刹那，我瞥见仪表盘电子屏上的日期——2023年9月15日，正是三年前这辆公交车坠崖全员遇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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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腐烂的手从破碎的车窗中伸出，抓住了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