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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渊底的永夜火舌如贪婪的活物,舔舐着最后一段盘曲的桃树根系。焦黑的岩面上,碳化的须尖在热浪中蜷缩成扭曲的爪形,每道褶皱都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瑶光三十七世前被钉在契约碑上时,指缝间挤出的血珠。苍溟跪坐在祭坛边缘,指节深深插入滚烫的岩缝,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刚落地,便被火焰蒸腾成细不可闻的青烟。根系焚烧的噼啪声每响一次,他的太阳穴便如遭青铜巨钟撞击,记忆碎屑混着灰烬从七窍缓缓溢出,在眼前织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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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根..."教主沙哑的声音裹着火星迸溅,他手中的引火杵正有节奏地敲击祭坛,每道木纹都吸饱了瑶光的血泪。青烟腾起的刹那,第七世的屠城画面突然凝结:血月笼罩的桃林里,苍溟亲手将桃木桩贯穿少女肩胛,瑶光的白衣被血浸透,顺着碑文"刅"字的缺口滴落的血,正被炼制成永夜火油。火油入釜的瞬间,她眼中倒映的他的面容,比永夜火更冷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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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中的画面突然扭曲,第十世的祭坛场景浮现:他捏着瑶光的下颌,指尖运力剜出她的右眼,晶莹的眼珠在掌心跳动,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别在鬓边的桃花。她的哀嚎混着祭坛钟声,被生生熔进火把芯材,而此刻焚烧根系的永夜焰,每一丝火苗都裹挟着她的残魄碎片,在苍溟识海炸成细密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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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四百根根系发出爆裂声时,悬浮在空中的《食罪录》突然自燃。泛黄的书页在火中卷曲,"剜心之罪"的朱笔字迹渐渐淡去,对应的契约鳞甲却从苍溟胸口剥落,带着血肉的鳞甲化作血光射入渊底。那里,瑶光的哀魄正蜷缩在永夜火中,新生的鳞甲从她半透明的灵体表面刺出,每片鳞片都刻着与苍溟相同的罪状,仿佛他们的罪孽,早已在灵魂深处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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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苍溟的嘶吼震落岩顶的冰棱,碎冰砸在鳞甲上发出清越的响,却盖不住识海内悲悯人格的哀鸣。绿焰在识海横冲直撞,却撞上暴虐人格筑起的黑塔——那塔身由《食罪录》的灰烬砌成,每块砖都嵌着被抹除的罪状编号,塔内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饲主"复诵声,每一声都让黑塔的窗棂闭合一分,将绿焰压缩成越来越小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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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点中央,一颗极小的桃种正在颤动,那是根系焚尽前最后的生机。悲悯人格用尽全力护着它,绿焰边缘却被黑塔的阴影灼伤,渐渐泛起焦黄。塔外,教主的引火杵突然刺入祭坛裂缝,第九百根根系应声爆燃,冲天火光中,瑶光的灵体终于完整显形——她的三魂七魄正被罪孽鳞甲切割:喜魄捧着初代婚书的手掌生出菱形鳞片,婚书边缘的并蒂桃纹被烧得卷曲;怒魄手中的轩辕剑被《饲主册》的锁链缠绕,剑刃上的饕餮纹正在褪色;最触目惊心的是哀魄,她的脊椎已化作永夜火把芯,火苗从骨髓深处窜出,将灵体灼出透明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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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苍溟的右眼涌出冰泪,泪滴尚未落地,便被暴虐人格的黑塔吸走。塔顶伸出鳞甲覆盖的触手,将泪滴炼制成新的黑砖,砖面浮现出猩红的终章预言:"泪尽塔成时,饲主归墟日"。他眼睁睁看着瑶光的哀魄扯断燃烧的脊椎,火把芯材炸裂成三百片碎片,每片都映着他轮回中的罪孽场景,其中一片尤为清晰:未来的他手握血色犁头,身后是百万被契约鳞甲覆盖的哭魂,每张面孔都与他自己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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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根根系化作青烟,悲悯人格的光点终于炸裂。绿焰裹着桃种穿透黑塔,在苍溟识海的荒原上扎根。新芽遇血疯长,转眼化作参天桃树,可每片桃叶都刻着《饲主册》的条款,根系缠绕着契约鳞甲形成的囚笼,树影在识海投下斑驳的光,像极了瑶光被钉在十字架上时,树影在她脸上切割出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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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暴虐人格的狞笑混着火星落下,黑塔突然倾倒,塔砖化作鳞甲洪流淹没桃树。就在树冠即将被吞没的刹那,瑶光哀魄的残片突然附上叶片,指尖划过之处,《饲主册》的文字竟开始褪色,渐渐显露出三十七世前未完成的初代婚书条款。那些被血浸透的字迹,在绿焰中发出微光,每一笔都带着她未说出口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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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写的婚书条款迸发青光,黑塔砖块纷纷崩解,化作细碎的灰烬飘落在桃树下。苍溟的契约鳞甲突然软化,鳞缝中钻出新生的根须——那是桃树燃烧后的涅槃根,根须表面流转着净化之焰,所过之处,鳞片上的咒文如冰雪遇阳般融化。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木质化的指甲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那里,淡淡的桃木纹路正在蔓延,像极了瑶光腕间曾戴过的桃花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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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火骤然熄灭,渊底升起万千星砂。每粒星砂都是被焚烧的根系记忆,此刻正重组为立体星图,图中闪烁的红点,正是黑塔核心"饲主冢"的坐标。苍溟的涅槃根突然暴长,刺入自己心口,缠住暴虐人格的本源——那团在识海深处翻涌的漆黑能量体,正发出不甘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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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偿还了。"他的声音不再分裂,悲悯与暴虐的人格终于在净化之焰中融合。掌心一紧,扯出那团漆黑能量,涅槃根瞬间将其焚尽,余烬中浮现半张农具设计图,线条间流淌着混沌钟的青光。而在渊底的碑林间,瑶光哀魄的残影正握着另外半张图,她的脊椎处,晷针留下的伤痕正在愈合,每道愈合的纹路,都与设计图上的犁柄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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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溟站起身,手中的涅槃根已化作血色犁头,犁刃上刻着初代婚书的残句。他望向渊底,碑林间的雾气正在散去,瑶光的残影对他微笑,指尖轻点心口,那里,桃树的嫩芽正在生长,三朵含苞待放的花,分别映着哀、喜、怒的三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