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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死丫头，怎么还不起来烧火，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天生的贱皮子，还要我伺候你不成。”天还没亮，一阵怒骂声从房间里传来，扯着嗓门怒喊的是周婶子，金鱼巷子里有名的泼辣户。
沈攸宁并未被她的叫喊声吵醒，还沉浸在睡梦里，她又累又饿，昨晚上帮着周婶子家里大儿子炮制药材，快到天亮了才睡。
这会子又在梦里吃上大肉包子，正美得很，哪里肯醒过来。
周婶子怎么可能放过她，拿着鸡毛掸子就怒气冲冲的闯进房间里，一下掀开沈攸宁的被子，狠狠的打在枕头上，吓得沈攸宁立刻跳起来，像是受了惊的小鸟。
不是周婶子心慈手软，舍不得打沈攸宁，而是她也在乎名声。
沈攸宁和其非亲非故，只不过是邻居而已。
之所以暂时寄居在周家，则是因为沈攸宁没有亲人照看。她自幼父母双亡，叔叔养了她几年，而后因为朝廷征兵，叔叔去边关打仗了。
沈家人丁单薄，他们又是从外地后搬到京城的，倏然间，竟然没有可托付之人。
沈家叔叔沈宇觉得周婶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地还是善良的，只好将沈攸宁托付给她。
还将自己家里仅有的几十两银子也都给了周家，说好先帮忙照顾着，等他回来还会给银子感谢其恩情。
沈宇刚走的第一年，周婶子还能在面上应付着，不用沈攸宁干活，只不过吃不饱罢了，日常不过是半硬的饼子，和一碗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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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说边关打仗死了许多人，鞑子还屠了城，大周吃了败仗，朝野震动，许多人被牵连。京里的人都在传之前去边关的人全都死光了，如今朝廷已经开始在东北处征兵。
和沈宇一起去边关的人陆陆续续传来死讯，沈攸宁急的团团转，求了周婶子去外面打听消息。
周婶子心中已有主意，没消息就是死了。
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当我是神仙，还是官老爷，我到何处去打听这等消息。别人都死了，怎么就偏偏你叔叔还能活着，就是活着也是做了俘虏，成了卖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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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要想好事了，乖乖的在我家里做事，我还能赏你一口饭吃，要是不听话，转头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免得养你这样的大小姐，只知道吃，不知道赚钱的困难。”“如今粮食都涨成什么样了，多少人饿死，你能活着全是因为我心善，别不知好歹，还敢指使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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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宁听完这些话，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她心里何其委屈，可不知道对谁说。她哪里敢指使周婶子做事，再说她也没闲着，整日帮着周家大姐姐做针线，换来的钱她可一分没要。
“我知道婶子心善，是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婶子别恼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帮婶子干活。”沈攸宁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怎么敢和周婶子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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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先稳着她，想着来日再说。且，她真的害怕周婶子将自己卖的青楼去。
她不敢赌，去了青楼，这辈子就毁了。
“还算识相。”周婶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着。
刚才的火气才算消了点，她继而又趾高气扬的说：“你叔叔留下的银钱早就花完了，你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宅院，我看是不合适，不如先将其租出去，也好换点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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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宇留了个心眼，没将房契和地契给沈攸宁和周婶子，而是放在别处。所以这个房子周婶子卖不得，只能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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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宁愣了一下，反驳的话刚想说出口，可看到周婶子剑拔弩张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吃了，只好忍着气说：“全听婶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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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子斜了她一眼，脸色又好些，再没有说话。从那以后，沈攸宁住在周家的厢房里，这里原本堆着杂物，只有一张床能勉强睡下而已。
冬天冷，夏天热，这都不必说。
还要帮着所有人干活，又吃不饱，睡不好，比寻常人矮了一个头，看着又瘦又小，好不可怜。
话说回来，沈攸宁麻利的穿鞋下地，解释说：“刚才睡得沉了点，没听到婶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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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子拿着鸡毛掸子，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才算是好受些，她也知道昨日沈攸宁帮着儿子干活，才睡下不久。但她要生火做饭了，没有人帮衬怎么行。
“赶紧去干活，少在这里打马虎眼，不过是看着我心软，舍不得打你罢了。”周婶子悻悻的说着。
她之前打过沈攸宁一次，沈攸宁当然不肯乖乖就范，哭天喊地的满巷子跑，将所有人都惊动了。
“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当时的沈攸宁抱着我活不成，也必要拖着你下地狱的决心，丝毫不给自己和周婶子留后路。
她知道如果自己喊“打人了”这类的话，别人肯定不理睬，必须将事情闹大，才能引得大家的关注。
果然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对着周婶子指指点点。
沈攸宁抱着巷子里一位年龄大的婆婆，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说自己是如何被周家虐待的，还说周婶子威胁她要将自己卖到青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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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龄虽小，但也知道那是何等腌臜地方。婆婆让我死吧，死了就干净了，免得脏污了大家的耳朵，辱没先人的教诲。”沈攸宁哭得伤心悲戚，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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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心怎么这么狠，她叔叔可是在战场上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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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当母亲的人，怎么能如此苛待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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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的谴责声传来，周婶子头一次被臊得脸红脖子粗，可还是嘴硬的说：“不是你们养着，你们当然说风凉话。”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他们家的宅子不是你租出去的，钱也在你这里，你怎么还觉得吃亏。”
“就是，你要是不想养，那就安排到我家去。”
周婶子肯定不会放走沈攸宁，不用给工钱，就能帮着家里干活，还有一份租宅子的收益，这么好的事，她怎么能让给别人。
周婶子指着这人的鼻子骂：“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家里可有一个瘸了腿的儿子没找到媳妇，你这是想让沈攸宁到你们家去做媳妇，想的倒挺美，也不看看老娘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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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她和别人顶撞起来，眼看着就要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