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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很提防姜止汀，始终正对着他，要他时刻处于自己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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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姜止汀此行的来意，“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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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不觉意外，伍尚俊要是能轻易说出来他才觉得奇怪。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观察这逼仄的空间。
尽管从姜止汀的神情中看不到高傲和嫌弃，伍尚俊还是因他的行为而感到不快。在伍尚俊看来，姜止汀应该是在纳罕居然有人住这种地方，在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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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这样么？主播来钱很快吧，那么多人送礼物，那么多人发SC，随便敲打敲打键盘，连话都不用说，不用取悦观众，就有源源不断的人给他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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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自然无法理解底层人员为了赚钱有多么劳累，为了维持生活有多么艰辛，住洋楼养番狗才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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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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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私空间被侵犯的不适感逐步攀升，伍尚俊的声音强硬中带了点颤抖，似乎不习惯厉声斥责别人。姜止汀见好就收，平平淡淡总结了句：“你的生活看起来很窘迫。”
伍尚俊其实不在乎物质，至少在同类人群中是这样，他会感到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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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走进与他外在不相符的地方，靠近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抗拒感便会油然而生，同时也会带着点别的，不能明说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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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人和恶人，他会倾向于善人；强者和弱者，他会倾向于弱者；有钱人和普通人，他会倾向于普通人；普通人和穷人，他会倾向于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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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依靠金钱和外在评判这个人是否是弱势方，因为这是最直观的标准——衣衫褴褛的穷人、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站在原地孤立无援的柔弱者，更是需要帮助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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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从哪个对比角度来看，姜止汀都不属于他会倾向的人，更遑论提供帮助。姜止汀的那句话之于他，就像高高在上的评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一下子便捏紧了拳头。
无法套取情报便恼羞成怒选择攻心，偏偏还要表现得毫不在意，伍尚俊最反感这类人的道貌岸然，“你羞辱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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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擅长拳脚功夫，这片地方也给了他最大程度上的约束，门外都是无法依凭的弱者，他连警察都无法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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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对弱势的情况下，他除了坚守这一点，任何反抗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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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高大、健壮，完全不是他可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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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羞辱。”比起伍尚俊，姜止汀放松得多，他靠在突出占地的承重柱上，“只是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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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自始至终都没有散发恶意，然而伍尚俊不觉得，“陈述事实？你不过是站在优越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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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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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看着自己电量告急的旧手机，觉得有些好笑。他全身上下一件名牌都没有，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伍尚俊是怎么给他总结出这个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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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应伍尚俊的评价，因为他们的频道完全对不上，无谓多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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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重视这里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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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突然问道。伍尚俊心里那根弦瞬间绷紧，姜止汀在换着法子套他话，刚才是羞辱，现在是威胁，他不能上钩。
“你没有发现你在把他们往深渊推吗？”
又转换成诬陷。
伍尚俊最容不得别人诋毁自己，“我在帮他们！我拯救了他们，他们都很感激我！”
情绪的失控让他无法控制音量，他指着姜止汀质问：“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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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伍尚俊没怎么与姜止汀对话，姜止汀对他留下的印象不多。然而在这次近距离的接触中，姜止汀终于找到了他被抹除记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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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端地愤世嫉俗，如果不是被保护得太好，在他这个年纪应当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社会的阴暗面，懂得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现在反而像个涉世未深的青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秩序。这套秩序呆板而无逻辑，它无理由地偏向社会最底层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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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或许确实被保护得很好，这大概归功于那位能够接近工作室核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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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来的一些事迹上看，伍尚俊不在乎钱，小到违逆老板意愿被老板辞退，大到无私奉献物资，他完全不像一个为生活劳苦奔波的人。他有着脱离平凡人的“怜悯”，这让他能以“牧师”的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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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姜止汀的态度是居高临下，伍尚俊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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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6栋2单元311的那家人，你清楚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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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伍尚俊警惕地看着姜止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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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个女人怀孕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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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抱着孩子一路上楼梯，她都是尽量将孩子托高，避免碰到肚子，孩子几乎是攀在她的肩上，下意识的行为是无法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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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孩子的重量大多数落在她的肩上，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她的手部压力，但她为了将孩子维持在那个高度，手臂始终僵持在一个位置，所以才会更快地感觉到酸累。“什么？”伍尚俊瞪大了眼睛，显然很意外。那女人或许连自己老公都没告诉，否则不会这么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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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觉得奇怪吧？他们这种情况，要怎么保证两个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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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伍尚俊喃喃自语道，“老赵那性子，向来是个怕事的人。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就巴望着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再添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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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没有说的是，就在前几天，老赵还在跟伍尚俊抱怨上班地点离这里太远，每天都踩着单车通勤一个半小时，老板还一个劲让他们加班，不给加班费。他还说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月凌晨一两点才到家，为了不打扰老婆孩子的休息，他都在客厅打地铺。夫妻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是好久远的事情了，他压根没有激情做这些事，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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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时间，怎么会有精力，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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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在老赵让老婆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伍尚俊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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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不知道伍尚俊想到了什么，总之他的脸色很难看。怀孕是姜止汀的一面之词，伍尚俊确实不可能相信。“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给他们提供的帮助，反而给了他们底气去做更多之前不敢做的事。”
“人心的欲望向来是难以填平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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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帮助下，有多少人是真正感恩戴德、奋发向上，又有多少人得寸进尺想要更多，你应该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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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存活于世的两个关键，一个是住所，一个是粮食，你都替他们解决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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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的话说到点上了，伍尚俊真没有那么高尚，他还是想得到回报。物质的回馈也好，口头的感激也罢，他想得到的，是人们在受到他帮助后真真切切的谢意。那就像一种信仰，让他能一步步走向成神之路，是对他的肯定，也是他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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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谢意越来越少了，那些人开始习以为常，而且变本加厉，有时候连他的话都不听。他知道老赵跟他抱怨的那些话，无非是向他索要一份离这里近的体面工作，他做不到，所以老赵失望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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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点太虚，根基不稳，上层建筑自然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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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不是无法发觉，他只是麻木，所以才会在高铁站被大叔斥责也不恼火，只为得到一个“好人”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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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除掉以往恶念的人，只叫他要做好人，但要怎么做好人，他不知道。他曾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他曾如此坚定地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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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以抑制地感到失落，却惊惶地发现他开始痛恨这个世界的不公，负面情绪在阴暗中滋长，他又无法避免地沾染上了“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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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沉默了许久，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姜止汀见状又下了一剂猛药，“而且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么多人堂而皇之住进这里，开发商会无动于衷？非法侵入住宅是一种罪，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开发商要认真追究，作为始作俑者的你，可是会进监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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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的善举得到法律审判后竟是如此，对伍尚俊的认知又是怎样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没人跟我聊过这些……”伍尚俊失神地跌坐在床上，桌子被他碰到晃动了几下，桌脚脱离垫在底下的书本，像一脚踩空的人，“咚”的一声往那一角倾斜，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啦掉落。
塞得满满当当的桌面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落地时除了带来声响，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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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杯落地连碎成可以伤人的碎片都无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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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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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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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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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不知道你送一个又一个的人去游戏里，其实是在送他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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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反应有些滞后，姜止汀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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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剩下最后一点电，他熟练地打开省电模式，将先前拍下来的病历照片打开，将手机递给伍尚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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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会在什么情况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两三天导致昏厥？”“每一个经过你们精心筛选，被你们送进游戏里的人，都在黄泉路上徘徊，你能意识到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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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的视线落在一段文字上。“送院时，患者已出现严重脱水症状，皮肤黏膜干燥，弹性极差，眼窝深陷，口唇干裂出血，四肢冰凉，脉搏细弱，血压进行性下降，意识模糊，随时有生命危险，需立即抢救治疗，否则可能因重要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
旁边还印了医院的公章，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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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想起他将姜止汀从游戏中出来，追查工作室消息的情况上报后，对方意味深长地说：“没事，很快就能解决的。”是会死人的那种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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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的手开始颤抖，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姜止汀眼疾手快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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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时候，最适合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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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汀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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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侥幸，但有人没那么幸运，没能得到及时的救助，他们会如何？”“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举动，会有多少人在游戏中死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最亲爱的姐姐也会成为被追究的从犯？”
“你不要再说了！”被姜止汀猜中了，伍尚俊很在乎姐姐，他发狂一样扑上来按住姜止汀。姜止汀的后背狠狠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威胁到姐姐比威胁到自己更让伍尚俊恐惧，他的双手使劲扼住姜止汀的脖颈，阻止对方再次发声。在这种恐惧下，他的力道出奇的大，姜止汀一时没能挣脱开。
情况紧急，姜止汀只能背弃先前对女人做出的承诺，抬脚将伍尚俊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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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脚的力道没有收，伍尚俊被踹倒在满地的杂物上，他捂住肚子面色发青，因为痛苦而重重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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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姜止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伍尚俊掐的时间很短，除了刚开始喘不上气来，现在还好。他看向伍尚俊，眼神明显比一开始凌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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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刚才那个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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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伍尚俊，冷声问道：“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吗？”伍尚俊躺在地上，脑袋发昏，腹部的剧痛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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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终于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脸上爬满了恐慌。伍尚俊挣扎着坐起身，慌张地矢口否认道：“不、不是的，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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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姜止汀厉声道，“你们真是一个杀人魔组织。”这几个字狠狠刺痛了伍尚俊，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我不会杀人，我不可能杀人……”
姜止汀沉默片刻，听到了伍尚俊因为难以接受而发出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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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俊涕泗横流，嘴里还在呢喃着“我是好人”、“我不会杀人”，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但姜止汀却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的表情冷硬，并没有心软半分。
在伍尚俊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前，他又添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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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继续自我洗脑吧，我走了。”“我会把你做过的事，把你姐姐做过的事，把你们工作室做过的事全部公之于众，我会报警，让你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们不过是伪善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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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了，有些恶人甚至比你们要好，至少他们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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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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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姜止汀打开门口的插栓，老旧的门只有这一个可怜的锁，一打开风便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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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伍尚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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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