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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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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开始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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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生从厕所横飞出来，眼镜摔落在地上。校服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还沾满了污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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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许诚、赵鹏飞、陈志远走了出来。他们看见洗手台旁边站着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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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大步走到李晚面前，垂眸盯着她白净的脸：“学霸，你不会告老师吧？”李晚没搭理他，面无表情地拿纸巾擦手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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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男生踉跄着爬起来，落荒而逃。不料刚出厕所，就撞上了巡逻的年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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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主任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把几个人都叫到了办公室。“怎么回事？张伟你先说。”这话是问被打的男生，也是个问题少年兼办公室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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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往三个施暴者那边觑了一眼，噤若寒蝉。赵鹏飞早料到这怂包不敢声张，睁眼说瞎话：“我们没动手，是他自己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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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鹏飞，你糊弄谁？”年级主任扯着嗓子吼，又转头瞪另外两人，“还学会拉帮结派了？”没有证据，另外两人也死不认账。
许诚散漫地站着，语气很无辜：“老师，这回真不是我们，不信你问张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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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点头如捣蒜。年级主任恨铁不成钢，又揉着眉心说：“要不是厕所没监控，我犯得着跟你们这群兔崽子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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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无差别地对众人扫视一圈，看到李晚时，才想起来还有一位目击证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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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他走过去拍拍李晚的肩，放低了声音，“你看见什么了？别怕大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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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扭头看身边的李晚，也在等她开口。一个头的身高差，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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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怀疑年级主任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才会让她当着施暴者的面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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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可能被打击报复的风险，她如实陈述了当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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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主任听完转述，往沙发上一靠，摆出判官的架势。“你们三个，都给我记过！把叫家长叫来，回家停课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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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突然开口：“老师，这事儿跟他俩没关系，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一个人？”年级主任显然不信，“你当我傻？”
“就我一个人，”说完，许诚冲张伟笑了一下，“是吧？”
他身上有种矛盾的特质，脸上分明带着笑意，但可神情和语气却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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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忍不住哆嗦，胡乱点头。年级主任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行！许诚，你给我留下。”
午休结束铃响起，年级主任放其他几人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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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诗懊恼自己错过了一出好戏，问陈志远：“远子，你们为啥揍张伟？”陈志远压低声音：“他勒索咱班的田媛媛，我们是见义勇为！”
万诗愣住了：“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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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陈志远解释说，“张伟手机里有田媛媛的照片，威胁她给钱。”李晚想起刚才张伟那副惊恐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她转过身问陈志远：“刚才在办公室你们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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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又怎样？老师能剁了他的手，还是把他阉了？”陈志远反问，“事闹大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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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许诚从办公室回来了，捏着几页信纸坐回座位。陈志远继续追问：“李晚，你刚刚为什么帮张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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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瓜葛，只是实话实说，”李晚说着又瞥了许诚一眼，“你们三个打他一个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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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许诚正冷着脸写检讨，眼皮也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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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预备铃响了，紧张的话题被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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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写卷子的手有些不稳，总感觉身后有人用冷眼对她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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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许诚戳了戳她的背，递过来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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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你站哪一边？】李晚一时拿不准陈志远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也不想和校霸有过多交集。
拜许诚所赐，她凌晨被摩托引擎声吵醒，午休又泡了汤，实在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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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纸条塞进桌肚，继续写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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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回复，许诚趴在桌上睡觉。身后半晌没有动静，李晚如坐针毡，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下了课她往后一看，座位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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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交了检讨就被老爸领回了家。许青松放下公文包，给自己泡了杯热茶，才开始问罪。
“开学第一天就翘课打架！还准备干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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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滑手机，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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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大价钱给你转到文科班，就是指望你多考几分，”许青松恨铁不成钢，怒喝道，“你倒好，成天惹是生非，恶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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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抬起头，忍着怒意反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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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云揉了揉眉心：“瞧瞧你，一点家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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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倏地抬起头，冷声问：“家教？我妈不在了，谁教我？”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青松心上。他愣住了，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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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那件事是爸的错，可人死不能复生……”许青松叹了口气，“你在文科班好好学，争取上个本科线，你妈在天上看到了也——”“骂完了吗？骂完我回家了。”许诚的耐性已经快耗尽了，主动结束话题。
许青松脸色铁青，扬起巴掌就要招呼他：“回哪儿？姥姥快七十啦，哪里经得起你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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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掌落下之前，许诚飞快起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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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门摔上了，一场残暴的物理教育也被扼杀在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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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去网吧打了几局游戏，回姥姥家时天已经黑了。他倚在巷子口的电线杆上，摸出一根烟点燃。李晚下自习回来，刚拐进巷子就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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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动静，许诚朝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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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对峙，硝烟弥漫。李晚抬步想离开，许诚倏然开口：“别跟我姥姥告状说我打架，还有抽烟。”
经过白天的事，他觉得有必要提前统一口径，因为姥姥的絮絮叨叨比年级主任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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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单方面的串供没得到回应。李晚冷淡地收回视线，迈步走进巷子，进屋前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许诚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嘴里咬着烟，火光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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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有些失落，叫李晚看得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