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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风裹着沙砾往人衣领里钻，林秋禾蹲在毡包前扒拉火堆，烤馕的焦糊味混着马粪烟呛得人直咳嗽。冬生裹着羊皮袄往她怀里拱，鼻尖冻得通红："阿姐，这地界连耗子都啃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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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脚边躺着只旱獭，正抱着块靛蓝药饼啃得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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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耐毒稻种在草原扎根，连畜生都学会挑解毒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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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撩开毡帘进来，貂皮大氅上结着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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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那帮蛮子又要涨价，一石稻换五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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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玉扳指往案上一磕，露出内侧"燕府监造"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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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瞥了眼帐外巡逻的骑兵，那些汉子腰间的弯刀柄上全刻着北斗七星："陈掌柜的买卖，倒是做得比货郎担子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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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的金牙在牛油灯下闪了闪，突然甩出柄镶宝石的匕首："许按察使的密函，三日后到。"
刀柄暗格弹出卷羊皮，火漆印着五军都督府的虎头标。
冬生抢过去对着火光念："...查燕逆余党，着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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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半截被陈四捂住嘴，帐外忽起马嘶，一支鸣镝箭破空钉在立柱上，箭羽缠着的狼髀骨染得猩红。"催命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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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拔下箭镞，骨片上用靛蓝画着扭曲的人脸——正是周寡妇死前的狰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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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摸出半块虎符往火塘一掷，青铜遇热显出暗红纹路，竟是幅漠北矿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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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疯狗，追着骨头跑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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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粮队营地炸起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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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攥着靛蓝药粉袋往马粪堆里钻："阿姐，狼怕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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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反手抽出把割穗刀，刀刃映出雪地里窜动的黑影——哪是野狼，分明是裹着狼皮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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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那人独眼蒙着黑罩，断臂绑着铁钩，钩尖淬的蓝光与当年矿毒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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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拿命换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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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钩扫翻粮垛，麻袋裂处滚出掺着靛蓝的稻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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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的扁担从暗处劈来，金铁交鸣间迸出火星："阉狗爪子还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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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刺客突然甩出串铜铃，铃声竟与当年土地庙的货郎铃一模一样。林秋禾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的实验室警报声与铃声重叠，恍惚间瞥见刺客衣襟内的东厂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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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突然从马腹下钻出，靛蓝药粉兜头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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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独眼沾了药粉，顿时惨叫打滚，脓血顺着铁钩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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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趁机挑飞铜铃，铃铛裂开露出半枚翡翠扳指——与里正那枚正好凑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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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粮队行至盐湖。冰面下泛着幽蓝，冬生拿石头砸开冰窟窿，捞起的盐块竟带着放射性结晶。"阿姐，这盐巴会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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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指尖燎起水泡，林秋禾慌忙泼上靛蓝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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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抓把盐粒往皮囊里塞："漠北十三部吃的都是这毒盐，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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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忽起烟尘，瓦剌骑兵的马刀映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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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用生硬的汉话喊："稻种翻倍，不然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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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踢翻盐车，白花花的毒盐撒了满地："草原的雄鹰要靠女人养，不如改叫秃鹫！"冬生举着牛角号猛吹，盐湖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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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埋下的硝石火药炸开冰面，瓦剌战马陷入泥淖。陈四趁机甩出铁蒺藜，靛蓝药粉混着毒盐随风扩散。
瓦剌人脸上冒出蓝斑，惊恐地扯掉面巾："长生天降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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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跃上盐车高喊："解毒粮换战马，一石三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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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适时抛出药饼，饿疯的战马挣开缰绳争食，把背上的骑兵甩进盐湖。腊月二十三，粮队回京那日，城门口堵着黑压压的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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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按察使的官袍沾满血污，枷锁上贴着"通敌"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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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摸出玉扳指想疏通，却被羽林卫一脚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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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亲审的谋逆案，等着诛九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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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里，林秋禾盯着墙上的血手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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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蜷在草堆里数虱子："阿姐，许大人给的奶糖还没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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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哗啦响动，钱谷师爷的胖脸挤出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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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燕王密档早被咱家调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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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着卷假舆图，上头漠北标着根本不存在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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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秋禾抠下块墙皮碾成粉，"大人可听过'荧光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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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屑撒在舆图上，真正的矿脉位置显出幽蓝——正是她用放射性矿粉特制的墨水！钱谷师爷的狂笑卡在喉头，脖颈突然爆出蛛网蓝斑，跟当年矿工的死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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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大雪压塌了诏狱屋顶。冬生扒着窗缝接雪水，忽然惊叫："阿姐，天上下红雪了！"血诏混着雪片飘落，盖着皇帝朱砂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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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逆案平反，着林氏进献祥瑞..."陈四踹开牢门，肩头插着支羽箭："许大人撞了登闻鼓，血溅太极殿！"
皇城司的人马围住稻田，金甲卫兵的火把照得雪夜通明。
林秋禾跪在御前，捧出株耐寒稻穗："此稻耐毒抗冻，愿献于边关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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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验货时突然抽搐，稻穗脱手落入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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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稻根竟缠着半块虎符，与皇帝手中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左卫军忠烈之后，赏八品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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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念到半截，冬生突然指着稻田尖叫："阿姐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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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的稻茬冒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抽穗，转眼金浪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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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扑通跪倒："嘉禾现世，天佑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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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那日，林秋禾站在村口老槐树下。分家时分得的三亩薄田已扩成百顷农庄，硝田里种着漠北带回的耐寒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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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举着《齐民要术》满田埂跑，身后跟着群戴帷帽的农妇——都是当年做粉条的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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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的金牙换成金烟杆，吐着烟圈说风凉话："孺人娘娘还亲自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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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脚踢翻这奸商的马扎："北直隶十八县等着粮种，陈掌柜的货郎担子该动动了。"货郎从马鞍下抽出卷舆图，燕王私矿的位置全标着新垦的稻田。
夕阳西下，林秋禾摸着不再震动的系统界面，恍惚听见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一声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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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突然指着她右耳后惊呼："阿姐的朱砂痣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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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那点红痣泛着幽蓝，与当年矿洞的辐射光如出一辙。远处官道上烟尘再起，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嘶鸣刺破暮色——漠北八百里加急，耐毒稻种遭蝗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