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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声音轻的，淹没在了做动作时，冲锋衣外套摩擦发出的簌簌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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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不知道这两天，该怎样和他相处。“装傻不如做自己，你装的和我再陌生，到了床上，还是一样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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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单膝跪地，蹲在帐篷门口，眼神清明，不似刚睡醒的样子她。意有所指地说完，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杯，退出帐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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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目色里留着几分怔然与尴尬。一切的别扭都源于她对他这个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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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不在，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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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的发型，本来是很短很硬的碎发，干净利落，睡一觉醒来，没多大变化，可能发顶稍微有些乱，但不影响他露着凶戾。姿樱爬出帐篷刷牙，看他三五秒熟练地生起灭掉的火，眼睛忍不住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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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比她和阿时还要适合野外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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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气温更低了。加上没有天光照明，休息站里的灯用不了，视线看东西什么的很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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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的手电筒，和雪铲一样，没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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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带了营地灯，几个灯一挂墙上，休息站里立马亮如白昼。“其实，我们应该晚上睡觉，白天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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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烤火时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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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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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睡觉，光泄进来，太刺眼睛了，需要拿布或者衣服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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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见光不死，我会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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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幽然开口，没有咬字加重，但当中的警告意味，如同魔咒，箍的人太阳穴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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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与之冷冰冰的眼神对上，心口一凉，面露畏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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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皮窄薄，不笑的时候，总是泛冷，而当他卷起情/././欲……又是那么的疯狂，偏执，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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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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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谁都害怕秘密暴露。“我随便说的……你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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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相信，他会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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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好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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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不敢再耍小心眼，她着急赶路，是想回去找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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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久，她越担心。“就算回去，你也出不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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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无情地提醒她，她身上还有一桩别人的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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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盼着她死在雪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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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一开始还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但转念一想，他知道很正常……“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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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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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没有直接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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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阴沉，幽直地落在她脸上，当中好像有根线，可以延伸，一直延伸，触至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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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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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下结论。她不想冤枉别人。“以后还心软吗。”
他亲自掐断细线的链接，将她一个人留在孤立无援的指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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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如何，暂且不论。这就是心软的下场。她有记得你的好吗。
她有感恩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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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大雪封山，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心，还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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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因为她,失去了多少逃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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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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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停顿下来。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她需要多点时间思考。
害怕回答他不满意，也害怕自己没学着长大，做事不能承担后果，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总是相悖。
“这不是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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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能。“我偶尔…偶尔……还是会去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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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软软的声音，没有任何攻击性，她连说话都裹着善良。在鬼街，被背刺的例子不胜枚举。很小的孩子，为了活下去，压抑人性，催发兽性，本能地去偷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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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无法不愤怒，但，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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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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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受伤，已经很痛苦了，我可以…不在意那些……”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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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不是真的她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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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不随便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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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以承诺结尾，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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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没有心，做不到同情，在她眼巴巴看着自己时，给了她最痛最深的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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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给我哭。”她到时候别给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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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言，没有宠意，完完全全的恶劣。他在等着看她笑话。
他已经笃定她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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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轻咬下唇，低头点点。真相未知，她无法与他争辩……
过了一个晚上，两个白天，雪终于停了。后面雪量不大，一天也就积高了七八公分。
司礼昂拆掉了帐篷，姿樱跟着一起收拾背包。
已是深夜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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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不懂，他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出发，都这么晚了。六号大站里的同学和老师，天一黑就上路，这会已经走出徒步路段，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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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她慢慢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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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的路，大部队都帮他们踩好了。而等到他们走出奥普山头，正好是天际交界。司礼昂推她上车，回学校这一路畅行，没再遇到阻碍。
“可不可以，放我下车，我想去趟医院……”
正如他所说，她回了学校，短时间内出不来了。
她真的想见一眼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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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紧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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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正好套了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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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车遇到人，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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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在意他。”司礼昂答非所问，冷冷嘲讽她对别人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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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弟弟……我看着他长大，我做白日外卖员也是为了他……”这是她在乎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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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在意他，那他就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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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昂开车，不看她，幽然冷厉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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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惯她这种在乎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别的男的来求他。
“秋忻拿阿时威胁我，让我和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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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惹她生气了，她不会放过阿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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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没想通的问题，其实答案一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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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发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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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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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齿息间，呼吸困难，她做了最为人不齿的告密者。秋忻，是用户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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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路中间驶着，驾驶位上的男人没有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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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恣睢，眉眼挂着层从雪山上带下来的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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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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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下刹车，让她，“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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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樱茫然惶恐地望向四周。他带她来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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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安全带下车，她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车门自动关上，司礼昂驱车离开，没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