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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两界当魂官》/好好睡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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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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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深处传来悠远的铜漏声，青铜灯树在阎罗殿两侧投下摇曳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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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膝触地时，玄铁护腕磕在墨玉地砖上发出清响。王座上的身影隐在九旒冕垂珠之后，冕旒相撞的细碎声响里渗出带着冥界寒意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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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笔的朱砂痕未干，那几个老家伙倒先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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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广袖扫过案头堆积的生死簿，几片黄泉彼岸花瓣从卷轴缝隙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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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魂索在生人皮肉里烫出的焦痕，可不像孟婆汤那么容易抹净。"我抚过腰间魂铃的手指顿了顿，鎏金铃舌在掌心硌出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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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角青铜獬豸兽首吞吐的香雾漫过脚边，缠着缚魂锁的玄色官靴往雾里陷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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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这就去补全生死簿的缺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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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虚空时，裂缝中渗出细雪般的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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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两界的罡风掠过耳际，带着枉死城怨魂的呜咽。当咸涩海风突然灌入鼻腔，鞋底已经陷入潮湿的砂地。暮色将垂的码头村浸在黛青色雾霭里，渔网晾在歪斜的木架上，随海风晃出深灰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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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贝壳碎片铺就的小径往村落走，生锈的船锚半埋在褪色的祈福幡下，褪成灰白的布条正拍打着刻有"镇海"二字的残碑。咸腥气息中混着丝缕异样的沉香，像是供桌上将熄的线香。
海风卷着潮湿的咸腥掠过鼻尖时，我腰间魂铃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
青石板路面上浮动着深浅不一的影子——佝偻着补网的渔翁肩头趴着婴孩状的灰雾，晾晒鱼干的妇人脚踝缠着暗红丝线，连檐角铜铃铛里漏出的声响都带着诡异的回音，像是有人隔着水面敲打浸了血的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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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擦过鎏金铃身上凸起的往生咒文，那些本该泛着幽蓝光泽的符文此刻正渗出浑浊的暗黄。檐角垂落的蛛网在暮色里泛着青紫磷光，每缕蛛丝都坠着肉眼难辨的银亮水珠——是凝结成实体的阳寿，正沿着因果线倒流回每户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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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缝隙里滋生的苔藓呈现出不自然的靛青色，踩上去时溢出暗红汁液，像碾碎了浸过黄泉瘴气的珊瑚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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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处神龛里供着的妈祖像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彩漆剥落的唇角向上弯折的弧度，竟与阎罗殿墙上挂着的画皮妖拓印有七分相似。我贴着斑驳的砖墙挪步，粗砺的牡蛎壳划破袖口金线绣的引魂幡纹样。
某扇半掩的雕花木窗里突然泄出半声苍老的笑，那笑声在触及海雾时碎成无数细小的颗粒，竟在石板路上凝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摇摇晃晃朝祠堂方向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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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飞檐上蹲踞的石兽瞳孔里跳动着幽绿鬼火，门槛缝隙里渗出的不是香灰而是暗褐色絮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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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咸腥海风突然转成甜腻的腐香，我后颈的冥府刺青开始发烫——这哪里是什么渔村，分明是座用活人血肉糊裱的阴阳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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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个镇子的人都在强行续命而且一直无人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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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的判断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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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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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千里传音。”“那意思是我要把这一个村全部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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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想把这一个村子的人全部收回地府，还是得从祠堂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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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到祠堂门环时，青铜饕餮纹突然渗出粘稠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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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暗褐液体顺着门缝蜿蜒成符咒模样，竟与判官笔尖将干未干的朱砂纹路重叠。魂铃在腰间震得发烫，十七道鎏金铃舌同时指向不同方位——檐角悬着的破旧渔网每根麻绳都缠着因果线，网眼间坠满泛着尸斑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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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退半步撞上海柳木桩，附着其上的藤壶突然张开灰白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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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佝偻身影从渔网阴影里直起腰，他颈间挂着的人面鱼佩饰正汩汩吐出青黑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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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雾气触到我的玄铁护腕，上面錾刻的往生咒文竟被蚀出细密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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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下爬过的招潮蟹驮着半枚铜符，螯钳开合间漏出断续人语："三更...祠堂...换命..."。
腥咸海风卷着无数类似的呢喃掠过耳际，每缕风都裹着不同年岁的声线——垂髫童子的嬉笑混着耄耋老者的咳嗽，在触及渔网时凝成半透明的蛞蝓，拖着荧绿粘液爬向海神庙。
我突然意识到那些晾晒的渔获为何都死不瞑目：
鲳鱼鳃盖翕张间露出带牙的舌，章鱼触须末端蜷着婴孩指节，就连最寻常的牡蛎壳内壁都浮着人脸轮廓。浪涛声里浮沉着婴啼般的海鸥哀鸣，每声都扯动某条系在村民腕上的暗红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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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先斩断这些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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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镰出鞘的刹那，海水在百丈外的礁石间沸腾成猩红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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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上鎏金的度厄经文泛起青芒，那些游走在村民腕间的暗红丝线突然暴起虬结，如同被惊动的血蜈蚣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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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旋身劈向最近的丝线时，刃口迸出三寸幽蓝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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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线断裂处喷涌的并非鲜血，而是裹着珍珠粉的骨灰，溅在青石板上凝成扭曲的甲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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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檐角的青铜风铃骤然炸裂，飞溅的碎片里涌出千百根新生丝线，发梢般缠上我的蹀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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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擦过渔妇脚踝的瞬间，她晾晒的龙头鱼突然睁开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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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鱼嘴开合着吐出带着腐臭的佛经，每个音节都催动丝线生长出倒刺。我靴底碾碎两条弹跳的带鱼，鱼骨断裂声竟与老妪的惨笑重叠——她腕上重连的丝线已变成暗紫色，末端连着海中某块浮沉的棺木。当刀刃终于斩断祠堂立柱上盘踞的主脉，整座渔村的屋瓦同时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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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丝线在月光下显露出真实形态：每根都是浸满桐油的脐带，缠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断裂的丝线在咸湿空气里疯狂扭动，像被斩首的百足虫仍在抽搐，断口处滴落的黑血竟在沙滩上爬出完整的八卦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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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突然漫过脚背，浪头里浮着密密麻麻的陶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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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瓮口的红布都在丝线断裂时自燃，露出瓮中蜷缩的青铜人偶——它们心口钉着的桃木钉，正与我刀柄镶嵌的镇魂玉产生共鸣。“是何人，敢断我镇海村百年气运。”一阵威严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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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尖垂落的黑血尚未渗入八卦阵图，祠堂藻井突然坠下簌簌朱砂。供桌上半腐的珍珠应声炸裂，飞溅的珠粉在空中凝成冕旒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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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退潮三十丈，露出礁石间嵌着的森白颅骨，每个眼窝都滋生出血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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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手将玄铁刃插进青石板，裂纹中涌出的却不是地泉——密密麻麻的青铜鱼符顺着裂缝游弋而出，鳞片开合间露出刻着前朝年号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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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铃在腰间发出裂帛之音，十七道铃舌齐指祠堂正梁，那里悬着的镇海镜正渗出柏油般的浓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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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突然漾开涟漪，钻出的枯手攀着雕花梁柱缓缓显形。那是个披着前朝官袍的灵体，补服上的潮纹竟是用人发绣成，胸前的方补里游动着活体文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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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乌纱帽两侧的展角在阴风里伸展成骨翼，翼尖垂落的珊瑚珠串分明是孩童的指骨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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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口竖子不识天罡地煞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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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体抬手时袖中涌出裹着海藻的账册，纸页间游动着发光的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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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三年借寿二十载，万历四十九年典当童男女各三对——"他指尖扫过某页泛绿的纸笺，远处海面顿时浮起六具挂着铜锁的陶棺。
村民腕间断开的脐带突然绷直如弓弦，末端扎进陶棺的裂缝。
方才被斩断的丝线从沙滩上腾起，裹着沙粒重组成血色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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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靴底的镇魂玉刚触到罗网，整片海滩的贝壳突然立起锋刃，每片都映出我颈间浮现的死劫纹。“大胆，我乃地府魂官，你为这镇海强行续命已违背大道，今日特来请君入地府。”
还好师父之前给我一把玄铁刃。
玄铁刃骤然腾起三尺幽焰，刃身錾刻的《度人经》金字逐一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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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振腕抖开缚魂锁，三千六百枚拘魂令在锁链碰撞声中显形，将祠堂照成森罗殿前的业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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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体官袍上的潮纹突然翻涌成真浪，人发绣的章纹里钻出带刺的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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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账册迸溅的水母黏液在空中凝成前朝玉玺，砸向地面时激起青铜鱼符组成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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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碎两枚袭来的鱼符，迸裂的铜锈里竟渗出万历四十六年的陈年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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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引！"魂铃震出带着冥府回音的敕令，身后虚空裂开十丈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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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勾魂索从裂缝中探出，锁链末端系着的却不是铁钩——是三百年前溺死的海女们梳着牡蛎发饰的头颅，她们空洞的眼窝里游动着发光的海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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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体乌纱帽上的骨翼突然折断，碎骨坠地化作带蹼的手掌扒住我的皂靴。供桌上的妈祖像此刻完全转成画皮妖模样，彩漆剥落的五指抓向悬浮的生死簿投影。
我反手将玄铁刃钉入账册中的典当契约，刀刃穿透"崇祯七年"字样的瞬间，祠堂梁柱突然长出密集的藤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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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浮沉的陶棺齐齐开启，棺中青铜人偶爬出时带起滔天黑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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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心口的桃木钉化作骨刺射来，与我袖中飞出的朱砂判官笔撞出漫天星火。某个铜人偶突然发出老村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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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娘娘食够九千九百魂，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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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便被浪头里伸出的青黑巨手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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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覆满藤壶的巨手扒住礁石时，整片海滩的沙粒都变成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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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断蹀躞带上嵌的镇魂玉砸向海面，玉碎刹那激起的金光中，生死簿残页裹着孟婆碗的碎片，将扑来的黑浪切成带符咒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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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实力，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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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殿断生死，岂是你人间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