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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昌城,前朝衙门,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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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正手捂额头,沉思重重,此景实属罕见。检荐大夫鲁大人与长史庞光目睹此景,皆摇头叹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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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根源在于,瑶华公主坚持见郑婉,数日来催促不断。由于郑夫人不在宫城里,而上大人无法交代,则连续多日避而不见。
如今,上大人面临难题:如何将远在夏部落的郑夫人接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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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他左右为难的是,中土黄帝部落拒绝了他成为北狄封君的提议,却转而要求他前往中土,辅佐现任黄帝部落大首领中兴黄帝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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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让上大人内心极为抵触,他认为放弃北狄的封君之位,转而辅佐中土首领,实属得不偿失。再者,一旦离开北狄,他在中土的权势与影响力将大打折扣,又恐遭不测。
检荐大夫鲁大人忧虑道:
“大人,前往中土之路充满未知,其间是否暗藏阴谋,实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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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庞光紧接着附和:“正是如此,东夷一族对大人视如仇敌,若大人真赴中土,恐有性命之忧。”
上大人闻言,连连点头:
“此事我已深思熟虑,中土之行,实为不智。黄帝部落的兴衰,与我们并无直接关联。”
庞光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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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部落之所以被视为上邦,全因我们对其认可。若我们不予承认,它与其它部落又有何异?不过是出了一个传说中的大帝,又有谁真正见过其真容?又或谁能证明大帝建立了黄帝部落?”此言虽显庞光之大胆,却也透露出几分现实之无奈。
边荒之地,众多部落对黄帝部落,或者大帝更是闻所未闻,其社会形态多处于原始蒙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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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庞光之所以有此言论,实则是因其自身经历使然。他本为中土黎族人,曾怀抱热望投奔黄帝部落,期望能助其一臂之力,共谋部落繁荣。
他积极倡导各部落间的整合,梦想将黄帝部落发展成为如大帝时代那般规模宏大的联合体,并提出了包括修建道路、桥梁在内的诸多富有远见的建议。
遗憾的是,这些均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他的满腔热情最终化为了乌有,心灰意冷之下,他选择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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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波折,庞光最终来到了北狄,并幸运地遇到了上大人。上大人本来就是雄心勃勃的人,对其的独到主张和见解很是赏识,遂委以官职,让他在北狄这片土地上得以施展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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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之言论,实在掺杂着个人考量。若上大人真的前往中土,北昌城乃至整个北狄的治理将陷入何种境地?
谁能担此重任?
那位小封君显然难以胜任,恐怕只会让北狄的局势更加动荡不安。
庞光内心深处,始终期盼着上大人能够成为北狄的新封君,如此方能实现他心中的抱负。
上大人闻言,并未直接反驳庞光的观点,反而以笑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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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人所言极是,但现实所迫,我们也只能如此想想而已。否则,东夷、南蛮、西戎定会指责我北狄对大帝不忠,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啊。”庞光叹息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北狄实力不足,未能对他们构成足够的威慑,这才让他们无所畏惧。至于郑夫人之事,若夏部落不愿放人,而该怎么对瑶华公主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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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人忧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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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的是瑶华公主误以为郑夫人已遭遇不幸,那么她会怎么做?留下她还不如让其离开。”这话中包含了上大人害了郑夫人的意思,上大人又如何听不出来?
他不怪鲁大人这么说,只是怕瑶华公主真会这么想,也许早日让瑶华公主离开才是最好的法子。
庞光却不同意现在放人离开,他提议道:
“不论能否从夏部落那里交换到郑夫人,光是考虑我们北狄军何时能打败夏部落,便已不可预测。不如直接向她坦明真相。”
上大人明白了庞光的意思。
此番攻打夏部落的布局,也是周密筹备,行动也很隐秘,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何时能真正战胜夏部落并带回郑夫人,实乃未知之数,拖延多久更是难以预测。虽然暂时隐瞒或许可行,但长久之计,显然无法持续隐瞒下去。
然而,鲁大人却持反对意见:
“不可告诉她,若将此事告知瑶华公主,她将会如何看待北狄?难道要让她听说北狄屡次败于一个野蛮部落之手,甚至宫城都遭偷袭?
这对上大人的声誉无疑将造成重大影响。又如何让各附属部落臣服大人?大人又如何能当北狄的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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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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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瑶华公主的感受,我们或可不必过分在意。但鲁大人所言确有理,那便是不能让各附属部落的首领误以为大人缺乏统领北狄的能力和威信。”上大人叹息道:
“这正是我誓要击败夏部落的缘由所在,只是北狄准备的兵器装备实在不能与夏部落同比。尽管北狄军加上各部落抽调的勇士在人数上占优势,但心中仍难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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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分析道:“夏部落不仅装备精良,地理位置也十分优越,一条大河阻挡了来自对岸的突袭,加之坚固的城池作为屏障。
大人已派遣风大人、骑兵军尉伯夷、步兵军尉隗玛前往,但我对他们的能力尚存疑虑。
我建议调动象部落,利用他们驱赶野人的能力,共同参与攻打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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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考虑过这一点,但象部落距离夏部落实在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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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尽管现在天气寒冷,但等象部落抵达夏部落时,正值适宜作战的时节。况且,战象擅长长途行军,这正是它们的优势所在。”鲁大人也赞同道:
“庞大人言之有理。若我们决意一举攻克夏部落,象部落的战象无疑是我们北狄的一大优势。即便夏部落装备再强大,面对战象与勇猛无畏的野人,我们的胜算也将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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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听后,终于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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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即刻传令象部落的首领象塔去黑石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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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执勤护卫的报告声:“大人,瑶华公主到了仪门,她被拦下了,看起来非常生气。”
厅内三人闻言皆是一怔,均未料到身处后宫的瑶华公主会突然造访前朝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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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沉吟片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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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如何是好?”庞光随即起身,恭敬行礼道:
“大人请放心,我前去处理,定不会让她闹得太过。不过,我还是偏向于把郑夫人的实情告诉她,她不闹好说,敢闹事,大人或可把她禁足于宫中。”
上大人听后有点头痛,故而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断。
鲁大人忧虑道:
“大人,瑶华公主在宫中自由行走,如知道郑夫人之事后,恐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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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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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人言道:“瑶华公主身份尊贵,其一举一动皆牵动大局。若因误会而引发风波,对大人及北狄皆不利。或可采取温和之法,就如庞大人说的,禁足。”
上大人深知限制瑶华公主的自由,此举后果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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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说:“大人能禁足郑夫人,为何不能禁足瑶华公主?”
“她们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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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我看来是一样的。瑶华公主随行之人不过百人,不如把其扈从全杀了,谁也不知道。”鲁大人也趁机说道:
“庞大人说的对,而后派可靠宫婢与宦官,贴身侍奉公主,照料其日常起居,限制其行动范围。”
上大人眉头微蹙,疑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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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计固然周全,但万一消息走漏,传入中土乃至东夷等部落耳中,以为我等对瑶华公主有失礼数,岂不是授人以柄,损我北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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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说:“大人,别说她本是中土公主,若我等均不认可她的身份,那她与黔首、奴隶又有何两样?
即便她现已踏入我北狄宫城,但只要我们散布消息,称她已离开北狄返回中土,那么,她之后的境遇与北狄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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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听后,终于点头:“庞大人,那就告诉她,如她不吵不闹,可放过其随从性命。”
庞光应声离去。
上大人此刻虽心中略感悔意,但转念一想,他志在功业,这点小事又怎能成为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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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中土的黄帝部落既不承认也不赞同他成为北狄的封君,那么他与黄帝部落之间,也就没有了太多的羁绊与联系。实际上,现今的北狄部落与黄帝部落之间少有联系。
如果各地的封君不承认黄帝部落为上位之邦,黄帝部落又能有何作为?
毕竟,黄帝部落一直并未给予各部落实质性的恩惠或支持,既然如此,黄帝部落也不能对北狄部落指手划脚。
鲁大人突然问道:
“大人以为瑶华公主的姿色如何?”
上大人一时愣住,疑惑地望向鲁大人。
鲁大人轻笑,接着说道:
“我见瑶华公主实为佳人,大人心中可有何打算?”
上大人反问:“你这是何意?”
“大人既已决定让瑶华公主禁足,何不索性将她纳入府中,成为大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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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大人成为北狄的封君,瑶华公主便是封君的夫人,她自然会全心全意地追随大人,同时也能减少她的随从可能遭受的伤害。再者,瑶华公主身为大帝的后裔,大人若能与她联姻,黄帝部落大首领非但不会反对大人成为北狄的封君,反而可能因此支持。至于东夷及其他部落,更无理由反对大人成为北狄的封君。”
这番理由确实周全且具说服力,之前关于上大人成为北狄封君的种种非议,似乎都能因这一联姻而烟消云散。
如此,不仅避免了不必要的异议,也省去了对郑夫人的考虑。
上大人缓缓走向正殿大门,目光逐一扫过一二三堂,最终停留在仪门处。
只见瑶华公主正站在那里,抬手便给了仪门外的守卫几记耳光,随后又愤怒地踢了几脚。
而那守卫只是默默承受,未有丝毫反抗,任由公主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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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脑海中闪过家中夫人的身影,身形不禁微微一颤,随即说道:“公主尊贵,不要也罢。我欲成为北狄封君,不能靠一个女人。”
鲁大人听后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