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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格物书院的学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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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之大陆,千年前的夏季夜晚。

苦夏烈日迟迟不肯落下,但毕竟是晚上八点了,天空呈现黛色,星子于云雾间闪烁,就像洒在蛋糕表面的白巧克力碎屑。

原野上一具没了气息的狐族尸体被月光照亮,表情狰狞,服饰凌乱,鲜血混着眼泪和唾沫滴落,将周边的草地染得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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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尸体旁,苍坐在一根原木上,眺望着弯钩般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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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鲜血横流的场景中,但别说沾上血迹了,身上连一粒尘埃都没有,当然,人并不是苍下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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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毫无疑问,是他一手促成了面前这具尸体。

设计陷害,夺取财富和地位,又巧妙地诱导,使其染上好赌的恶习。到最后,身无分文、众叛亲离的狐族陷入痴狂,饮尽酒水也不满足,而顺从着贪婪的食欲,转而吞进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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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酒瓶咕噜噜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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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倒不需要饮酒,对此刻的他来说,没有比眼前的不幸更加甜蜜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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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寄生的杜鹃鸟甫一破壳便将其他的雏鸟与蛋推出巢外,他也记得,过去自己在那些人口中,是狼阴险狡诈的后代,必将饮毛茹血,撕咬青丘的骨肉,带来莫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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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无论那时还是现在,在他眼中尽是需要撕裂摧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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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背上了狼的名号,“享受”了狼的待遇,事到如今,必须得实行狼阴狠毒辣的义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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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时开始,日日期盼着将痛恨的一切甩下悬崖,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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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完成了,并且加以升华,毕竟相比物理上的坠落,内心的堕落更能将一个人摧毁到体无完肤。

残酷的快意在心中升腾,而又迅速地冷却。

当然了,现在再不会有人追着他叫喊“诅咒之子”,投掷石块,挥舞荆棘刺制成的长鞭。这样的过去已经随着眼前新鲜的死亡,被他亲手埋葬。

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篡夺巢穴的是杜鹃鸟也好狼也好,既然已经处理掉了前置的麻烦,差不多就要着手后续的工作了。

“——虽然非常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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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边的尸体说道。

“到事成之日,火焰将停止燃烧,而你也将得到拯救......由我之手。”

最初,苍从未想过成为狐皇。就算是在最黑暗的那段时期,也从未做过这样的梦,顶多就是梦见在青丘从未见过的海洋。

不择手段地一步步向上攀爬,然而在原动力的复仇中,并没有野心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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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说,复仇纯粹是为了精神卫生。毕竟,他并不想在做完睡前的准备,于馥郁的熏香中,深深地陷入柔软的被铺之后,没有一枕黑甜,却是回忆起少年时代的辛酸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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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兜兜转转一生,才发现所有事都不比睡个好觉重要。

而他早早地意识到这一点,为了淡然的人生,为了安心的生活什么都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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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似乎没有道理停止整个世界的时间,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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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在斑驳的阳光中沿着林荫道漫步,嗅闻周边青草的芳香,那么,又为什么要像陀螺一样,抽着自己不停地旋转呢。

——理由是有的。

时间推回数月前,在随行的冒险同伴探路的时候,留下来固守据点的苍拿出魔法书,仔细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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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大抵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废寝忘食地钻研探究,一种只在必需时拿出来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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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介于二者之间,他懂得许多魔法,很早时就已跻身炽之大陆高阶魔法师的行列,但并不为之沉醉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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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什么都依赖魔法,那用不了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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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他对魔法的看法和矮人差不多,不过,真实的原因另有其他。

是因为艾库宁希。

总之,目光从一行行文字上扫过,最后到了读心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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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魔法书的作者已不可考,其内容不像一本专业书,而更接近于散文甚至日记。作者将自己对魔法的解读和感悟记录下来,在读心魔法一章如此发问:

【我们希望知道他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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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说回来,在了解他人之前,我们先理解了自己吗?】

许多时候,过几个月再回头看,人便很难理解过去自己的行为。

这个现象可以说明人对自身的不了解。而关于大脑、心灵的研究,更是在此之上,发现在人能够意识到的自我之外,还有更加庞大,更加深刻而不可捉摸的无意识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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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想知道一个理由。

为什么自从见到艾库宁希以来,时不时地,他就会看到有火焰正在燃烧。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在这双眼中,炽之大陆的一切无比真实地在火焰之中崩塌破灭,化作漫天灰烬。

如果是幻觉为何燃烧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果是真实为何世界的存在如此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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谵妄,天启,又或者这就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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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燃烧着。

宇宙中会存在一个能够解答所有问题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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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断地发问本身,就已是答案。

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而是指数型增长——抵达心灵终点的瞬间,他与无数平行世界中,无数的“苍”联系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真的成为了“中枢系统”,还是说单纯妄想癖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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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世界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即便是虚假的事物,也能从中获得真实的价值。苍接受现状,倾听“苍”的声音,观察“苍”的世界,而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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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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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的不同,无法想象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人物,除了相似的面容,除了......身边同样的“艾库宁希”。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是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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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深夜,苍注视着其中一个自己。

“苍”多多少少会遇到问题,而考虑到就算是平行世界,那毕竟也是自己,他会给予帮助和建议。

【啊,是你。】

【不将剑打磨到最锋利的状态,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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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注视着手中的剑,他的黑眼圈很重,一看便知道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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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锋利了。说到底,只是因为害怕做噩梦才会像这样重复着做一件事,指望疲累到一夜无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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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明明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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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今天没什么事,倒也可以听你发牢骚。”

【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每天都一样。不过,是啊,我倒的确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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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害怕做梦吗?】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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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噩梦。毕竟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苍说道。

【但你看上去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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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着烦恼可睡不好觉,所以我习惯遇到麻烦第一时刻就解决,不留到第二天。而大多数看上去很麻烦的事,实际处理起来其实意外的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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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的问题也很好解决,你只是害怕那个答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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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是雪国的骑士,侍奉着君主“艾库宁希”。

曾经贤明智慧的君主在血月之夜陷入疯狂,坚称王国之中潜藏着恶魔,必要将其找出,剔骨割肉——

恶魔审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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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纯白的土地染上了无法褪去的深红。颓废、狂热,貌似截然相反的两种氛围在王国中交织碰撞,君王顶着乌黑到发红的眼圈坐在高处的席位上,俯瞰从早到晚不间歇的斩首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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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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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根系已经病入膏肓了,只能连根拔出,在大雪覆盖一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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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自言自语,而站在旁边,骑士记得君王说的每一句话。

他曾经也有着很好的名声,不过因为袒护君王,名声早就成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癫狂的人希望取代他的位置,理智的人认为他也已经疯了,而他自己则每晚都重复着一样的噩梦。

骑士盲目地相信着君王的疯狂只是暂时,待她找回理智,一切都将重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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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再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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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梦见了天地之间纷纷扬扬下着赤红色的大雪,而从来都依赖和仰望的对象述说着无法理解的语言,变作难以名状的怪物,就像是失去了兴致推倒沙堡的小孩一样,将街道和城市摧毁。

——你说这当真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梦吗?

感情会拖累拔剑的速度,世事正是如此。而之后,苍又知晓了另一个“苍”的故事。

【现在我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了。】

“苍”幽幽地说道,他正在一个培养皿旁,其中有团三米高,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在爬来爬去。

“看起来那并不让你欣喜。”

【如果她都在说些让我开心的话,那我就要考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但她只是一直哭泣着,哀悼死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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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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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上去无限接近于静止,只要变化还在发生,时间就仍在向前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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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一生毫无改变,不曾主动追逐......】

在这个世界,“苍”是一名研究员,他管理的怪物则是“艾库宁希”。

绝大多数的世界中,“艾库宁希”会呈现为和“苍”有着相似面貌,而又显得稍微年长一些的女性,不过,也有一些世界的她直接以怪物的形态现身。

研究院秘密开发的时光机器没能让众人回到过去。

但在无数的杂音和无法解释的信号中,他们捕捉到了怪物。而后经过研究发现,这只谜样的白色生物,它的身体具有令事物反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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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将会复苏,而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触之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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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奇妙的能力,怪物被严密地饲养起来,从被捕捉算起,已经有数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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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始终无法对其身体构造做出科学的解释,所以,只能不断地记录现象。譬如说,时不时地,它浑身会渗出蓝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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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苍”知道那是怪物的眼泪。

——每个人都在蹉跎岁月,到生命的尽头,哀叹一生一事无成。啊,多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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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生活着的尽是已经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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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那与死亡有何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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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志的血肉的集合,不是怪物心目中的模样。

——也不是“苍”心中的模样。

这些世界结果变得如何?

苍希望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看起来,似乎每个“苍”都受了身外之物的羁绊,难以依靠自己过上幸福的人生。

到春天到来,积雪融化,沸腾的江河在大地上肆意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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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能阻止这血色的河流,正如无人能阻止巨蠕虫的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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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亡者的时间归属于混沌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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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属于艾库宁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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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大部分人都过着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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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和研究员之后,又一名访客是名大学生。在那没有剑与魔法也没有高科技的世界中,“苍”是比较特别的那一类人,还是学生就有不低的收入,不管谁看都前途光明。

和他的姐姐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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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学校近,“苍”和姐姐“艾库宁希”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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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大他七岁,今年满二十五,大学毕业后辗转求职,要么是对方没要,要么是干了几天就跑路,兜兜转转,最近终于安定了下来,却是做起了和性格完全不符的销售工作。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业绩平平,虽说每天都在奔波,但也没拿不到几个钱。

而休息的时候,如果“苍”回家比较早,赶在傍晚,就能看到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是东倒西歪靠在一块的啤酒罐。曾经心比天高,全身上下只有自尊心是硬的的人,现在连在弟弟面前保持形象的意志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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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因为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苍”很少和苍沟通,遇到的问题都能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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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他还是向另一个时空的自我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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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曾经沉迷写作,还和我说,将来绝对要靠写作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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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她的作品...说是自带滤镜也可以,我认为这些作品绝对值得更高的评价。不过,她的文章人气很低。】

自己只是顺手制作的电子榨菜也能有十多万的点击量。

而到现在,她的文章下面也只有十三条评论——其中十二条是“苍”换小号留言。

【自己心中的东西真的值得表达出来吗?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够承载想表达的东西吗?会有人欣赏这样的作品吗?】

【她一定经历了无数次这样自我怀疑的时刻,而在最后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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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为她的失败感到高兴。】

幼时,“苍”认为“艾库宁希”受每个人喜欢理所当然。因她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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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夕阳穿过没有拉好的阳台遮光帘照入客厅,她躺在沙发上,神情恍惚,衣着凌乱,就和旁边杂乱地堆叠起来的啤酒罐一样颓废。然而橙色的余晖勾勒出的不是失意者的萎靡不振,在傍晚逆着光模糊了的世界中,她的面容如此端丽,薄红的眼角仿佛描了眼影,就像从名家的画作中跑出的少女,永远保持在最美丽的那一刻,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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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并不要求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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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有了答案,而为了完成这个答案,通过倾诉的方式获取必要的勇气。

【我想好了,等她回来就劝她辞职。】

【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她只要好好活着写文就行。做家里蹲也没关系,总比拼死拼活身体和精神都弄垮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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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想过如果遇上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吗?世上的事情可不会全部随心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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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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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变化是迅速的,最差的情况,你连自己都无法养活。”

【......一切只看命了。】

最成熟可靠的“苍”也开始依靠不确定的可能性。

镜中倒映出的形象到底与真实相反。所以,这件事只有自己能完成,也只有自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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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上随风飘摇的青草苍翠欲滴,仅需一点火星,整个世界都会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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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之大陆的混沌之源,正是这样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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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火,使得人类的文明得以发展。

人类生存离不开火焰,然而也同样是火焰,在一个又一个文明的终末蔓延,吞噬生命,将万事万物化作灰烬。

艾库宁希——魔王(Erlk?nig)将魔力从异界带到了现世。

心怀疯狂,愚者得以向前迈进。魔力,这将幻想化作现实的力量带来了无穷的可能性,但试图摆脱平庸因而永不停止的变化终会将世界拖向破灭的深渊,毕竟鸟儿要飞翔,总得破壳而出。

所有打开混沌之源的世界最后都毁灭了,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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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飞向了蓝天,可留在原地的壳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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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触及真相的魔法师接受了这一现实,然而,苍不会接受“不合理”,正如他不接受“不确定”。

就在这里停下吧。

名家的画作终会随着风干摧毁,做梦的少女和少年亦将垂垂老矣......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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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听上去难以置信。”

“停止时间,断绝变化。我做这一切并非为了毁了你们的生活,不如说,事实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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